故人有雲，人生有四大喜事。

“久旱逢甘霖，他鄉遇故知，洞房花燭夜，金榜題名時。”

而此時良辰美景又有佳人作伴，石蕩是少不了要飲上幾杯的。

雖然這婚姻是因為形勢所至，但這新娘絕不是搪塞的。

楊柳青在整個朗州城來說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，朗州有三寶，這楊柳青便是其中之一。

其佳色用這人間的語言都是很難描述的，曾有人有幸得見過朗州香艷楊柳青一眼。

世人問他，楊柳青究竟張得一幅什麽模樣。他答了三個字“不可言！”說完這三個字，他又沈醉的閉上了雙眼，他又反問世人道：“你可見過百花之艷？你聽聞夢仙之語？你可撫摸過羊脂溫玉？她比那百花艷三分，比那夢仙之聲酥五分，比那羊脂美玉白七分。她所過之處，百花枯艷，身有異香招花引蝶。舉手投足間化秋水一潭，自問見其人而不能自語。”

世人皆驚呼，從此她楊柳青的香名便傳遍了西南諸道。

而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就坐在石蕩的對面，不知這洞房花燭之夜引來了多少人的羨慕。

但在世人眼中也只有石蕩這樣的英雄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絕色美人，朗州一戰，石蕩勇冠將軍的名號算是傳開了。不知多少朗州的少年早已把石蕩當做了崇敬的對象了。

就算是石蕩這樣在京城混跡多年的公子，此時在面對楊柳青時，心中都難免有些拘束起來。

這樣的美人就算不說話，都夠人緊張了。

見那曉風殘月楊柳淒清，自憐軟玉溫香，冶夜倡條。美人如此，石蕩就算是聖人，都很難安耐住的。更何況，石蕩本就不是什麽聖人。

石蕩望得有些癡呆了，以至於楊柳青細微之語都讓石蕩一驚。

“相公！青兒敬相公一杯，願餘生白首相望，不離不棄！”楊柳青的話很輕，但石蕩卻不落一字的聽到了耳裏。

石蕩頓時如感春風拂面，酒香都不免散了幾分。

石蕩輕咳了一聲，強壓著脹紅的臉，端起了酒杯。

青柳月下，這對新人交杯酒已過。紅燭之下，美人的面龐更顯得紅潤起來。

石蕩有些醉了，說他是醉在了這朗州的洞庭美酒之上，不如說他是醉在了美人的甜甜一笑之中。

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美好，那麽的令人如癡如醉。

石蕩擡頭，望向那掛在了窗邊的圓月，心中不免有些惆悵起來。

醉臥花田，香浸鼻尖，那富貴溫柔之地如此美好，怎麽不讓人如癡如醉呢？

自古多少英雄好漢都樂得沈睡於此，枯骨之下是這連綿壯闊的江山，汙穢爛泥之上是這妙曼彩艷的裙擺。

世人皆知，自己可能會成為這江山之下的枯骨，裙擺之下的汙泥。但是世人還是前仆後繼，因為他們都想看看這江山如畫，他們都想聞聞這裙擺清香。

明月枕邊之下，是那看一眼就能丟了魂的美人。而石羈卻不敢瞧，不敢看。

他很熱，早已憋得脹紅的臉頰，就好像他的咽喉被人給掐住了，不能喘息。

“郎君難道就要這樣睡到天明嗎？”楊柳青知道石蕩還沒有醉，也還沒有睡。

她悠悠之語讓石蕩更加難受起來。那纖細溫如玉的手指不停的在石蕩的後背來回輕移著。她是把石蕩的後背當做了一張紙，而她的手指就是那在紙上作畫的畫筆。

石蕩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著，終於他再也按耐不住了。

他迅速翻過身子來，如一頭猛獸一般，動作粗魯，而且不分輕重。面對著像是玉脂瓊膏做成的美人，他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。

石蕩他笑了，好似輕嘲。只是不知這嘲笑是笑他自己，還是在笑楊柳青。

如君王君臨天下的聲聲怒吼，又有嬌氣輕哼有喜有痛的喘息。這寂靜的月色之下，這兩種聲音交織在了一起，奏成了這夜間最美妙的聲音。

隨著一聲怒吼，石蕩癱軟在了床前。他還未來得及回味這世間最令人癡醉的曼妙，只覺手中不自覺的有些涼了起來。

漸漸的他的手慢慢疆住了，雙手如浸在冰水之中，血液都好像要停止了流動。

這股刺骨的寒冷，從他的手，一直刺到了他的心裏。

他楞住了，腦袋裏一片空白。他的臉已經沒有了剛才的享受，只有無盡的慘白。

夜黑得嚇人，他的臉白的毫無血絲。

他突然自床前坐起，如被雷電擊中了一般。嚇得身邊的美人都不由失色起來，楊柳青握住石蕩的手腕，溫柔的問道：“郎君！你這是怎麽了？”

石蕩沒有理他，手用力一甩，掙脫開楊柳青的柔弱的手，一股腦的就往門外沖去。

石蕩沒有著衣，因為他已經故不了這些了。

那股冰寒已經亂了他的心神，那種冰寒徹骨的痛不斷在刺激他的神經。

面如死灰的他，撞開了房門。

而門被撞開的那一剎那，門外空空如也，而石蕩卻楞在了原地。

許久，他好像忘記了呼吸，他的心如同被掏空了，就像這空無一人的月下。

夜風很涼，就像十月寒冬。他的肌膚雖然沒有被凍起疙瘩，但是他的血液卻已經被凍止了。

他看著那被利劍劈開的假山，那散在滿地的冰屑。石蕩後悔，但是這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。

就像這劈開的假山，再也不能覆原。

石蕩對著蒼天一聲怒吼，一滴淚珠已經滴落了下來。

石蕩的指甲已經陷入了他胸口的肉裏，一道道的血痕，一滴滴的鮮血。

石蕩怪不了任何人，只能怪他自己。這才是最令石蕩最痛苦的地方，明明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麽地方，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彌補。

他恨他自己，但是卻任然無濟於事。

石蕩的臉變了，變得如同惡魔一般恐怖。

他在不停的吱吱發笑，神色也變得猙獰起來。

他在不停的喝酒，在不停的發笑。就像已經癡顛了一般。

楊柳青望著這個如同失去理智的男子，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。

“相公？郎君？”楊柳青試探的問道。正欲繼續說下去，石蕩突然擡起的頭，那雙如惡魔的眼睛盯著她，她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
石蕩慢慢走近了她，石蕩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溫柔。把楊柳青那瘦弱的身子直接拎了起來，楊柳青此時就像是石蕩的戰利品。

那巨大的手掌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個個的紅印，那遮著少女嬌軀的薄娟被撕得粉碎。那一寸之地，就像泉眼，股股清泉粘稠而又溫和。

石蕩像一頭猛獸，而楊柳青卻如嬌曼。

看著這已經失去理智的臉，楊柳青終於露出了她那許久未見的笑意。

這笑意沒有溫柔、沒有滿足、沒有快樂、沒有幸福，只有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嘲笑。

再如何叱咤風雲的英雄，在她的裙擺之下都要拜倒。再如何不屑茍合的聖人，在她的閨房之中都要沈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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